早在1976年就知道冯老师的大名。我当时在一军二师六团特务连服役,看到了他批孔子教育思想的小册子,此书得到毛的赞扬,从此记住了他的名字。2007底,我请冯先生到我带的博士班讲课。当我在路上碰到他,向他发出邀请时,他欣然接受。当时,我说:“冯老师,其实我早在知道您的大名,因为我拜读过您论孔子教育思想的大作。”这个问题有些敏感,但他不以为意;而且在那个时代,写这样的文章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他给博士班讲的题目是“封建考论”,课后还送了我一本签名的《封建考论》专著。说实话,这之前我没有看过他的这本书,他讲了三个小时的课,我就理解他的旨意了。我在课堂上即兴作了一个总结发言,记得讲了这些话:“孔子说:’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,事不成则民无所措手足。‘孟子也说过:’予岂好辨乎,予不得已矣。‘冯老师对我国长期以来误称的’封建社会‘正名,决不是什么名词概念之争,而是事关社会的性质、历史的评价和未来中国的发展。兹事体大,不可不辨也。”
他对我总结发言颇为赞赏。后来,我到他家拜访,给他送课酬,与他谈及学术以及现实中的一些问题,发现他文史哲、中西马皆通,尤其对哲学有研究。他当时告诉我,《中国社会科学》近期发了他一篇论历史观的文章。还有一次,我在九区碰到他,有意请教他一个哲学问题,想看看他对哲学的研究程度。我说,关于人性,中国哲学史有性善论、性恶论、性无善无恶论、性有善有恶论、善恶相混论等诸种观点,实际上,人性是矛盾的,既有善的一面,也有恶的一面,有人性的一面,也有兽性的一面。那么,如何评价孟子的性善论呢?他说:”性善论、性恶论确有些片面,但却很深刻。相混论比较全面,但没有性善、性恶论具体、深刻。他是历史学者,但对人性问题理解得这样透彻,不禁令人大为敬佩。他还对我说:学问做到一定程度,就会感受到文史哲、中西马都是相通的。对此,我亦大为赞同。
尤其令人感佩的是,他思想很解放,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。近年来,他对历史和现实问题的一些反思,观点独到,见解深刻,使人有震聋发聩之感。
后来,我多次想到他家拜访,想听他谈谈一些学术和现实问题。但多次问传统文化中心的老师,告知我冯老师身体一直不好,这几年疫情流行,更不便打扰,所以一直未能如愿,引以为憾。
今天上午,惊悉先生仙逝,想起与先生的一些交往,深感楚天痛失一泰斗、学界摧折一栋梁,不禁心生悲痛。祝先生一路走好,在天堂再无病痛!



2007年12月3日17时37分摄于武汉大学教一楼二楼靠北的教室
(左亚文,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)